第七章:暗示

  再一次的,我攀上那白色巨塔,電梯如我預測那般的依然故障,這是我第二次卯盡全力的奔上看是永無止盡的純白台階,隨著從窗外看出去的高度愈來越高,人影漸漸的小道看不太見的程度,我大概爬到了二十幾層樓,這時我停下腳步。

  我不應該停下,而是繼續向前跑。

  但是我非得停下來不可,因為我不管怎麼看,前方都是無法通行的樣子。

  『殺人犯,我們又見面了。』

  站在台階上層的另一端,有個人站在那,背後站了五、六名身穿制服的警員,右腰繫有配槍,身上穿著防彈背心。

  那人身材修長,舉手投足間散發著和身材不相符的魄力,說話不留情面,看人的眼神異樣的冰冷,……總覺得好像在哪有……

  『啊,竹節蟲警察!』

  『誰是竹節蟲啊!』

  『哈哈,你被叫竹節蟲唉。』聲音從後面傳來。

  在台階下層的另一端,有個手持麥當勞的漢堡和肯德基的可樂身材渾圓飽滿的人,在腰際間沒有配槍,雖然他也身穿防彈背心,但是就只有穿著防彈背心,那種身材把防彈背心當作運動無袖汗衫來穿實在是非常噁心。

  『哇,是金龜子警察唉!』

  『誰是金龜子啊!』

 

  --安靜的樓梯間這時傳出了一陣陣眾人的竊笑。

 

    『嘿,金龜子,你的衣服哪去了,還有配槍呢?』

   『很熱啊,而且槍很重,都留在車裡啦。話說竹節蟲,你要登場就登場,幹嘛沒事還帶一堆人?』

  這時竹節蟲警察以側面的方向對著金龜子警察和我,微低著頭,比出了食指和中指放在額頭的位置這麼的說了:『這你就不懂了。』

  如果我手上有東西的話我一定會丟他的,阿對了,可以丟鞋啊,最近不是很流行嗎?恩……還是算了,我一雙鞋要1千多唉,拿來丟人太不值得了。

  『那個啊,能不能讓我上去啊?』面對這樣的陣仗,我不免地吞了口口水。『我趕時間。』

  『怎麼可能讓你過啊,你這個殺人犯。』竹節蟲的表情看起來就像看到了什麼髒東西的皺起眉頭,不懷好意的樣子全寫在里上,只差沒有拔起腰間的配槍而已。

  『有甚麼關係嗎,既然人家趕時間我們有什麼理由阻止,畢竟兇手都有再次回到犯罪現場的習性啊。』金龜子一邊啃食著漢堡一邊說,雖然表現的心不再焉的樣子,但是說話特別加重的方式和不時瞄向我的眼神,讓我能明確地感受到他的惡意。『再說逮捕令也還沒有下來,我們這邊也不能對他怎麼樣。』說著,又大口的喝了一口可樂。

  ……

  『阿……所以…我可以走囉?』

    沒有人回答我。

   『那我要走囉,你們把路讓一下好嗎?』

    沒人回答我。

    『不好意思,讓一讓,讓一下好嗎?--坳,噢痛!痛!哇〜!』

   在我撥開層層為人牆,勉強的通過時,被突如其來的攻擊了。

  頭、肩膀、手臂,被人搥打,小腿還被偷踢了好幾下,最後還被絆倒在地。

  『幹甚麼拉!』

  『怎麼拉,殺人犯小弟弟?』

  竹節蟲對我伸出他又細又長的手,微彎下腰的對我露出微笑,啊〜我知道這種微笑,我看太多了,就和學弟平常掛在臉上的表情是一樣的。

   『沒甚麼,不小心跌倒而已。』我揮開竹節蟲的手,自己站起來,直至完全站起來時我再次感覺到這個人的身高,我的視線只能達到他的胸口,過瘦的身材,過高的身形,但卻不會有讓人感覺弱不禁風的樣子。『只敢欺負比致己還沒有力量的小孩,這就是我的公僕嗎?』

  『你不知道我們國家的公僕能做的事情也就只有這一點嗎?』

  『這倒也是呢。』

  呵,我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我看的到竹節蟲的表情,而他臉上的表情大概跟我極為相似,--歪曲的面容,咧至顴骨邊的咧嘴。

  『喂,你們兩個,說別人壞話也說小聲一點,小心國家告你啊!』

  金龜子地喊寶已經吃完了,但不知何時,他手上又多了塊鬆餅,這胖子是多能吃啊。

 

『拜託,怎麼可能。』

『拜託,哪有可能。』

 

  金龜子聳了聳肩後就沒再搭理我們,轉頭面向窗外,悠閒地坐在樓梯轉角處的長椅上,一口口的吃著他的--蛋捲!

 

  走過剩下的十幾層樓階梯,繞過長長的純白走道

  在無人的走道上,跫音聽起來格外響亮,即便只是布鞋地踏的生也像是軍那般地有氣魄,腳步聲迴盪在純白的長廊,那種環繞式的立體音和小時候去過的國家音樂廳有得比。

  不過有件事一直讓我心裡不太舒暢,--我沒有回頭。

  『唉,你們是屬貓的嗎?』

  我身後跟著以竹節蟲為首的8人警察大隊,他們正一步步的跟在我身後。

  『還是其實你們是浮在空中,利用跟磁浮電車依樣的原理在巧妙的移動著嗎?穿著那樣的重裝備卻一點聲音也沒有。』

  這時一隻莫大的手掌拍在我的肩上,竹節蟲彎下身子在我的耳邊對我說:『聽說鬼魂這種東西也是走路沒有聲音的,要是這麼感興趣,我現在大發慈悲的讓你輪迴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可怕。

  按在我肩上的力度逐漸的加大,雖然還不至於到無法承受的地步,但那股寒冷的鬼氣已經讓我震懾了。對壓在我肩上手掌瞥了一眼,……細長而大型的手掌讓我聯想到科幻電影裡的外星人,電影裡的外星人手指都一定不會是五隻,雖然不知道是什麼邏輯,但總之就是那樣,藍色或綠色皮膚,由時還會有些黏液,說著怪異的語言,不過最後外星人都會說英語……如此總總刻意,目的不外就是為了把外星人跟人類區分開來。

  但是現在就我來看,即便是像人類那樣的皮膚,五根手指,左手中指上戴著戒指,這樣人模人樣的裝扮,我還是覺得那隻手就跟外星人沒兩樣。

  唉,『左手中指上戴著戒指』的意思是什麼?……突然想不起來唉。

 

  3412室。

  睽違三天之久,我再次站到這扇門前面。……照理來說,回憶甚麼的應該要以一秒50TB的超大容量,『嘩』地翻透我的腦子,以前的種種回憶怎麼樣地,讓我看到前世的跑馬燈之類地湧現在我腦中。

  但是我卻絲毫沒有感覺,就跟今早的日出一樣,前的白色大門,黃銅製的門把,一塵不染的走廊,這些不過都是物體反射光線,而那些光通過把對光敏感的視網膜成像,在那裡,光線被接受並轉化成信號並通過視神經傳遞到腦部。藉而讓我感知他們的存在罷了。

  簡直是無聊過頭了。

  每次去殯葬場工作時都會有這樣的感覺,已經失去生命的東西看起來是多麼的黯淡,有如掉落在地上的頭髮,就算曾經是多麼的閃耀光芒,多麼的動人--死了就什麼也不剩了,毫無感覺,這種異常的平靜感讓我覺得非常的無聊。

  我按下門把,實驗室的門被我推開,滯留的空氣開始流動,乾燥停滯的空氣覆蓋著整間實驗室,還是一樣的滿目瘡痍,擊破,粉碎,崩角,碎裂,斷開,砸碎,破洞……各種殘骸,廢棄物完整的保存在這廢墟的房間裡。房間裡拉了些封鎖線,地上有些東西用粉筆畫了圈,放上號碼牌

  我才整打算越過那條封鎖線,一個肥肥,混濁的聲音從後面告誡我:『我勸你不要再往前了喔。』

  『阿,什麼。』說著我轉向身後,

   赫然出現在我眼前的是一片巨大的黑影,慢慢地朝我吞噬,有光的地方越來越少,黑影的面積逐漸擴張,直至幾乎掩蓋住我的視線,然而就在那之前,動作停了下來,就在與我了臉不到數釐米的距離停了下來,那黑影得真面目--是竹節蟲巨大的手掌。

  混濁的聲音是正在吃水煮蛋的金龜子。

  竹節蟲移開他的手掌,狠狠的瞪向身後的金龜子,金龜子則視微舉雙手表示投降。

    那兩人間有著我不了解的默契,彼此用眼神來交談,不一會兒似乎達成了共識。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我和學弟之間要做到這種事也是可以的。

  暫且不提那隻金龜子是怎麼臉不紅氣不喘地爬上十幾層階梯,而且上樓後還有熱呼呼的水煮蛋可以吃,這些都先姑且不提;剛剛的情況是怎麼回事,竹節蟲在把手壓至我的眼前時我一步也動不了,恐懼,莫大的恐懼讓我沒辦法移動任何一步,只能眼睜睜的看這事態的發生……還有,為什麼停下了,因為金龜子在那裏嗎?…不,不行了,現在心臟還在砰砰跳,一陣又一陣的寒襲至全身,就算不照鏡子我這知道,我現在的臉色肯定相當的蒼白,而且……而且一定是笑的齜牙咧嘴,我低下頭,低的不能再低,只為了不讓別人看到我臉上的表情。

  死裡逃生?撿回一條命?逃出天生?

  不,這都不足以行穰我剛才所感覺到的危機感。

  『嘿,你沒事吧。』

  對我說話的是金龜子,他伸出手。

  『不,我沒事。』

  我沒有對那善意的手做出反映,對手對膝蓋使力,把自己給撐起。

  我告訴我自己:『我不是來這裡打哈哈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既然不讓我進去房間那就算了,我站在門外,專心地注視室內,不放過任何一條蛛絲馬跡,這裡一定有姚助教留下的線索

  我幾乎可以肯定,姚助教的死跟腦衰竭,器官衰竭,什麼東東衰竭一點關係也沒有,雖然也有可能是他殺,但我認為這機率不大。

  不要看姚助教走路晃來晃去,一臉看上去就是沒睡飽,皮膚很差,既不化妝又常吃垃圾食物,用單手就能折斷的纖細前臂,禽鳥那般的細瘦小腿,……就算是這樣,要能夠把姚助教殺死的人我想就算是十幾個大男人憶起上也做不到吧,

  當然我絕對不是在說姚助教有多厲害,她很弱,弱到四級陣風吹來就會跌倒的纖弱,但是姚助教她絕對在我認識的人當中最為危險的前幾個人之一。就連老禿頭,那兩位黑衣隊員,以至於現在在我身旁的竹節蟲,都遠遠不及姚助教的十分之一。

 

   阿,有了!

 

  在實驗室左側的氣窗上有隻斷了一邊耳朵的小熊玩偶,--這對我我來說是某種暗號,我還不明白,但我肯定那是暗號,……也就是說,姚助教還活著,而這正是他要留給訊息,那是這房間裡唯一沒有被破壞的東西。

  那布偶,是我送給姚助教的,在送給她的時候,那隻布偶的耳朵就已經少一邊了。至於我為什麼會送少一邊耳朵的布偶給姚助教,這個就之後再說了。

 

  『好了沒啊,殺人犯。』

  『恩,甚麼麼好了沒?』

  『已經夠了,再繼續下去,我就要以妨礙公務的罪嫌待補你。』這口氣聽起來不像是在開玩笑。

  『那個從最頂層數過來第三片,右邊數來第二片,那天花板上有塊隨身碟,你們找過了嗎?』

  聽了我說的話,竹節蟲的眼睛突然睜得好大,用下巴指了一指立刻就有三人一組的小隊進到實驗室裡,一個人背一個人的方式巧妙地推開天花板,另一個仁則在旁邊待命。

  『公僕也不容易啊。』我不禁喃喃說道。

  被狠狠的瞪了一眼,我不禁打了個冷顫。

  『找到了,這裡確實有一支隨身碟。』站在另一名警員肩上的警員對竹節蟲喊到。

雖竹節蟲本身並沒有說話,但是那很明顯就是在說:『拿過來吧。』的肢體語言。

  很好,現在還差一個步驟。

  『拜託可以還給我好嗎?那裏面有很多重要的資料。』

  竹節蟲看也不看我一眼,接過隨身碟之後說:『等我們確認你面的內容之後再還給你。』相當官方,制式化的口氣。

  沒錯,你這麼反應就對了。

  好的,還差一點,還差一點點……

 

口袋裡傳來了『Diamonds』,高亢直白的旋律。

……

  『喂?』

  有點不開心,突然被鈴聲給打斷,這種時候是誰會打給我啊?

  『您好,』非常有禮貌的口吻『我是昨天和您見過面的市議員,請問您對我還有印象嗎?』

  『啊,當然。有甚麼事嗎?我現在不方便說話喔。』

  『好吧,那真是抱歉。那我大概什麼時後再回電好呢?』

  『恩……你等我一下。』

  我轉過頭面像竹節蟲。

  『唉,……我可以走了嗎?…竹節蟲?我忙著拯救世界。』

  竹節蟲沒有理我,他緊握隨身碟,目光面向遠方,但又像在看著微小處那樣的專注,口中喃喃自語,一膽都沒有要搭理我的意思。不,與其這麼說,倒不如說是我直覺地感覺到要是再多廢話一個字,可不是頭蓋骨被子彈貫穿那麼簡單就能解決的。

  ……一直在旁邊吃著紅豆面包的金龜子要我最好趕快走,不然會發生意想不到的意外,……我無法判斷這是威脅還是提醒,大概一半一半吧。畢竟我在他們的眼裡是可惡至極的殺人犯,親自手刃了自己的老師,而且一點悔意也沒有,至今還逍遙法外的可惡殺人犯。

  逃跑那般的快速離開,

  『要做得確認已經確認了,趕快逃吧!  』 這麼一句話在我腦中連續覆誦了好幾十遍,腳底抹油那樣的快速,輕巧,有效率的離開現場。

  彎過一個彎之後我走到走廊的中段部分,確認前後都沒有人尾隨之後再次接起手機。

  『喂喂,哈囉,人還在嗎?』

  至此我還能感到我的心臟在砰砰的跳動。

  『是的,還在。』

  『有什麼事情嗎?』

  我說的有些急了。

  『方不方便約個地方出來談事情呢?』

  『縣議員約我出來談事情?不能在電話裡說嗎?』

  『不方便在電話裡說,還有是市議員才對。』

    有甚麼差別嗎?我心想

    對方的口氣至始至此都相當客氣,我彷彿可以看到他挺直的的身形,面帶微笑的樣子

  『你打算約帶甚麼地方呢?』這樣一來我也不太敢用太隨便的口氣回應。』

  『我聽老師說,您們有個經常去的咖啡館,我們就約在那間咖啡館見面,您意下如何。』

  『恩,好的,那麼我們就約8點時在那裏。』

  我才正要掛斷電話,市議員有些慌張地要我等等。

  『恩?怎麼了嗎?』我問。

  『我說的見面是只說現在,馬上,8點就太晚了。』

  『這麼緊急喔,甚麼事情啊?……再說那間店7點才開門,現在才……』我看了一下手機,『現在才6點多而已唉。』

  『沒問題,我會讓那間店開店營業的。』

  『挖靠,『讓那間店開店營業的』,市議員都這麼屌嗎?』

  市議員沒能忍住的笑了一聲說:『如果沒這麼屌的話,那我也不會當市議員了。』那狡詐的表情彷彿活生生地呈現在我眼前。

  『好像有這麼點道理。』

  說著,我們便結束了通話。

 

  感覺市議員也相當緊張的樣子……似乎亂了分寸,呼吸之中有著微小的紊亂。

  說起來我又看見了,又深又陰的山洞,不知通向何處,只要進去就會被無盡的黑暗給包圍,我就站在這山洞面前,現在往回走還來的及,和煦的陽光灑落在我背上,向後退一步就能沐浴在溫暖太陽光之中,向前走就會是無盡的黑暗,吞噬所有的光線,溫度隨之驟降,行走之處看不到一線生機?--死地。

  我咧嘴的笑著,愉悅的向前方踏出一步,一步一步的向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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